建築巨星隕落的二零二五:法蘭克·蓋瑞、泰瑞·法雷爾等大師謝幕,留下跨越時空的設計遺產
二零二五年,建築界痛失多位巨擘,包括法蘭克·蓋瑞、泰瑞·法雷爾、尼可拉斯·格里姆肖、里昂·克里爾、俞孔堅、羅伯特·A·M·斯特恩與大衛·M·柴爾茲等。他們的貢獻橫跨後現代主義、高科技建築、新城市主義、生態都市設計及解構主義等領域。這些大師的離去不僅標誌著時代的結束,更留下了關於城市、歷史、技術與環境的深刻對話,其思想遺產將持續引領建築學科的未來發展。
巨星隕落的二零二五:建築界的缺席與呈現
每一年的更迭,總會帶來嶄新的建築思潮與計畫,卻也同時標誌著那些曾深刻形塑學科面貌的聲音之消逝。建築的推進,不僅仰賴新血的注入,更透過這些「缺席」而持續演進。當那些為建築語彙與雄心定調的人物離席,他們留下的遠不止於完工的建築或具影響力的文本。他們的離去成為一道門檻,迫使整個學科暫停腳步,去理解什麼被留存、什麼在演化,以及什麼仍持續指引著我們。這份二零二五年的逝者名單,提醒著我們建築是一項漫長的集體營造工程,不僅由當下的人們所形塑,更深受那些持續引導我們思考城市與地景的遠見卓識所影響。
殊途同歸的時代回應:跨越光譜的建築哲思
我們在二零二五這一年所告別的建築師與思想家,來自截然不同的世界,然而形塑他們作品的核心提問卻往往相互交織。有些人透過身分認同、象徵主義與歷史連續性來切入城市議題,試圖將建成環境根植於文化記憶之中;另一些人則透過工程精確度、生態系統或激進的實驗來詮釋建築,拓展了建築的可能性及其體驗方式。他們的作品橫跨戰後英國、快速都市化的中國、中歐的前衛運動,以及柏林與紐約不斷演變的文化機構。合而觀之,他們構成了一道回應時代的光譜,定義了過去半世紀的建築文化,並展現了建築介入社會、科技與環境的多元路徑。
英國建築的雙重變奏:法雷爾與格里姆肖
若不提及泰瑞·法雷爾(Terry Farrell)與尼可拉斯·格里姆肖(Nicholas Grimshaw)這兩位巨擘,我們便無法理解二十世紀下半葉英國建築史的全貌。他們在同一文化時刻,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解答。法雷爾是英國後現代主義的領航者,他的建築探索象徵主義,視立面為溝通介面,並強調裝飾的表現潛力,如倫敦軍情六處大樓(MI6 Building)所示。他視城市為歷史參照與當代需求共存的場域。相對地,格里姆肖則是高科技建築的代表人物,專注於結構、性能與建構邏輯的展露,如伊甸園計畫(Eden Project)或滑鐵盧車站國際航廈。對他而言,建築是由工程原則與環境策略形塑的動態框架。儘管路徑迥異,兩者皆致力於在轉型期重塑英國建築,回應了身分、機能與公共性的課題。
城市形塑的兩極對話:克里爾與俞孔堅
有些逝者對建築的影響力遠超單體建築,延伸至城市的宏觀地景。里昂·克里爾(Léon Krier)與俞孔堅從根本上不同的方向切入都市主義:前者重返歷史聚落的空間邏輯,主張連續性、比例與人本尺度的連貫性,成為新城市主義(New Urbanism)的核心聲音,其影響力遍及歐美,如龐德伯里(Poundbury)計畫。後者則提出了能吸收氣候壓力、修復受損地景的生態基礎設施。身為土人設計(Turenscape)創辦人與海綿城市(sponge cities)理論推手,俞孔堅透過河濱公園、濕地與生態廊道,展示了公共空間與自然過程如何協作。這兩位大師的對話,揭示了城市可透過恢復文化記憶或重啟自然系統來形塑,且皆視都市形式為需細心呵護的集體責任。
擴展領域的激進實驗:形式、科技與敘事
當法雷爾、格里姆肖、克里爾與俞孔堅影響著城市發展的大框架時,海穆特·史維辛斯基(Helmut Swiczinsky)、理查·史柯菲迪歐(Ricardo Scofidio)與丹尼斯·克朗普頓(Dennis Crompton)則將建築推向形式、科技與敘事交會的邊疆。史維辛斯基作為藍天組(Coop Himmelb(l)au)共同創辦人,以解構主義語言挑戰穩定性與傳統形式,視建築為張力與能量的場域。史柯菲迪歐在Diller Scofidio + Renfro成名前,便透過表演與裝置探索科技如何中介感知,模糊了建築與其他領域的界線。身為Archigram成員的克朗普頓,則透過檔案保存與前衛構想,描繪了流動、預鑄與科技想像的城市願景。他們的實踐視建築為批判性探究與感官體驗的平台。
文化基建的幕後推手:克里斯汀·費雷斯
建築不僅成形於繪圖板或工地,更建立在讓觀點流通的對話、展覽與文化架構之上。Aedes建築論壇(Aedes Architecture Forum)共同創辦人克里斯汀·費雷斯(Kristin Feireiss)便是此維度的代表人物。自一九八零年代以來,Aedes一直是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建築平台之一。費雷斯的工作證明了策展實踐並非邊緣活動,而是建築自我詮釋、協商價值並擴大影響力的核心機制。在她的帶領下,Aedes成為建築師、研究者與公眾相遇的場所,創造了超越柏林文化圈的對話。紀念她,即是提醒我們建築文化透過多種形式的作者身分推進,而展示思想的空間與思想本身同樣具有變革性。
公民責任的建築實踐:斯特恩與柴爾茲
二零二五年亦帶走了羅伯特·A·M·斯特恩(Robert A.M. Stern)與大衛·M·柴爾茲(David M. Childs)這兩位將專業實踐、學術領導與公民責任成功融合的大師。斯特恩的設計哲學深植於建築歷史,運用傳統形式將建築嵌入長存的文化敘事,其在耶魯建築學院的院長任期更強調了連續性與嚴謹教學的重要性。柴爾茲則在SOM事務所的數十年間,透過如世界貿易中心一號大樓(One World Trade Center)等巨型項目,形塑了紐約的城市地景,在集體創傷後重新協商記憶、安全與公共領域的關係。兩者皆展現了大型建築如何承載多重意義,並透過服務社群的空間表達公民願景。
形式與再造的終極大師:法蘭克·蓋瑞
法蘭克·蓋瑞(Frank Gehry)的辭世,標誌著二十世紀末至二十一世紀初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的謝幕。鮮少有建築師能如此深刻地改變學科的視覺與文化語彙。蓋瑞將形式視為開放性提問,利用材料、結構與動態挑戰建築的既定期待。從聖塔莫尼卡自宅的廉價材料實驗到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(Guggenheim Bilbao)的雕塑複雜性,他的作品在擴展建築表現力的同時,始終與城市體驗緊密相連。所謂的「畢爾包效應」雖常被簡化,卻開啟了關於文化基建與地標建築政治權重的辯論。紀念蓋瑞,即是肯認單一實踐如何能轉移建築文化的軌跡,證明實驗性可與公民影響力共存。